写在最后 异地重逢一起去吃

有些话初初听很感人,久了慢慢咀嚼,越来越有味,比如:人世间任何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对于行动派的我,异地的重逢,可以一起去吃,则更是人生的回忆里最华丽的篇章了。

呆在巴黎有些无所事事,不想去任何景点、博物馆,每天就在街上走路,呼吸巴黎的空气,咖啡、牛角包、奶酪。住在新桥附近,离索邦大学不远,一家咖啡馆到另一家咖啡馆。

Chris住在里尔,这几日在变卖家当,准备回国。她的回国日期和我离开巴黎去米兰的日期居然是同一天,这意味着我们可以一起在巴黎游荡几日然后一起去戴高乐机场,如果她的家当变卖顺利的话。

去火车站接她,大到惊人的两只箱子,这几年的全部生活浓缩。

当晚我们决定大吃大喝。

常年在外的人胃口都很好,我的大吃和她的大吃完全不是一个水平。为了可以尝到酱油和辣椒,决定吃韩国烤肉,本土的Kir做开胃酒,红酒佐餐,烧酒做餐后酒,我已经抵到喉咙。

出来风一吹,差点吐出来,她扶住我说:我没有吃饱……旁边一家阿拉伯人开的小店,买一碗方便咖喱米饭,一大坨蛋糕,一瓶桃红起泡酒。店里有微波炉,现场加热米饭。

拎了回驻地,不大的房间到处是我们的行李和琐碎,扒开所有留出小块空地,我们坐在地上,她吃米饭我喝酒。扒完米饭她又开始啃蛋糕,我奚落她,如果孩子多的穷人家,这样胃口会被嫌弃。

然后絮絮叨叨,都曾经有过文艺女青年的成长过程,交流起来处处是痕迹——她絮叨感情历程,我用李慕白的话劝诫:要见本心。

后来的很多话题都要绕到本心这两个字上。

多年后的一个早晨,强烈的阳光照在加州洛杉矶渝萍的公寓里,曾经是睡在我下铺的姐妹。

昨夜一夜安睡完全无时差,坚持早餐客随主便,她吃什么我吃什么。

客厅中央一张不大的餐桌,她摆了两张餐垫,拿出两只大碗,一盒牛奶一盒麦片。

吃过很多年很多次的牛奶麦片,这一次才算触及到真谛。她说:要用2%低脂的奶或者全脱脂的奶,麦片泡起来才不会浑浊,口感才清爽好吃。

麦片里的草莓干和现切的香蕉也很吸引我,这一餐吃得周身通泰舒服。

回国后,许多繁忙的早晨,全脱脂实在没有奶味难以下咽,那就给自己来一餐2%低脂的“二奶”麦片做早餐。

 

第一次去清迈,从昆明转机清迈,邂逅泥泥,这一段我们不约而同了。我在昆明逛了一天,她是直接一天拉通了飞。

她比我洒脱,没有订任何房间。我说我住Hanibah,她飞快地答:那我也住那里。

她是要去Pai县的,而我一直呆在古城。

初到一个陌生地,Check in以后两眼一抹黑,走出巷子向左走向右走完全没有概念。已经夜里9点,直接往灯火通明处前行,找人气旺的餐馆吃饭。

木瓜沙拉、绿咖喱、冬阴功,摆了一桌,喝Chang啤。

我们平时在重庆都是神神叨叨的相处方式,在陌生的城市没有患难也无需点燃或者照亮,吃吃喝喝来得非常顺畅。半小时后,桌上所有的菜又点了一遍,开始第二巡了。

半夜潜回客栈,花园角落是吸烟区,我们不吸烟,买了榴莲大啃。右边更小的巷子有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酒吧,老板是位年轻妹子,开了个窗,人客只能坐或站在窗外马路边,喝本土威士忌。女孩子给我们看她画的话,泥泥也是画匠,一下读出女孩的心思:挣扎迷茫。看到吧台里有干姜水,我决定做一款“马颈”,威士忌加冰块加干姜水,柠檬皮削成螺旋丢进杯里,这是一款有点温暖有点小作的酒——管它呢,天快亮了,喝完回房睡去!

后来泥泥回了重庆,同时我又惊异地发现另两位闺蜜即将来到清迈,她们的回程航班跟我是同一天——妖媚和小院儿。

真是人齐啊,我们去吃HuenPuen,强力推荐猪油渣拌小茄子,喝澳洲白葡萄酒。

在House Coffee的时候,妖媚看到秋千椅,脱了鞋躺了上去,好不惬意啊!我说妖媚你这样不好,万一走光呢?她头一抬胸一挺:怕啥,异国他乡没人识。

说完3分钟,来了两位男子,坐下来喝咖啡,一位说云南话一位说重庆话,我们面面相觑,妖媚起身坐端。

 

静美女以前跟我是同事,后来随夫去美国,多年后我才知道她居住的地方距离我每年去探亲的地方只有1小时车程。我们决定见个面。

有相同的求学经历,我是学姐。我们的相同是都战斗在医疗卫生这条线,不同是她已经转了做护士,重新读本科,考证,在一家州立医院做护士。儿女双全,为着家庭事业两不误,她选择每周六周日上班,上满24小时,超过40小时的一半可以获取正常薪金,平时则在家看顾幼稚园和小学的子女。

很不容易很美丽,开辆红色CRV带我去吃台湾小馆。她说师傅是成都人,会用越南龙利鱼做水煮鱼。

第一次吃到没有鱼刺的水煮鱼,肉质温和细腻,口感麻辣鲜香——仿佛没有任何损失,只是多了一份柔软。

 

在我的加州一号公路由北向南的自驾结束后,又跟渝萍碰面了。她带我去见何姐。

在洛杉矶San Gabriel开了一家小小的川菜馆,名曰天府之家。

何姐重庆人,美丽勤劳吃得苦,重庆老字号小洞天凉菜师傅的经历。

上述字眼代表的身家,何姐一个人操持全店,所有配料都是在家先炒好,只晚上请了两个小工帮忙打荷成品。

那夜我们吃了何姐的自家川味香肠、肥肠米线、盐煎肉,专门为了我们的到来做了菜单没有的泡椒脑花。

所有的菜吃起来都尊重四川盆地内该有的味道型格,各种辣味独立清晰互不串味。

留学在外的重庆学子,看到面前的一切,眼泪哗哗流。最后他说:吃这一顿,应该可以管个半年。

慰劳胃安抚心,何姐清瘦的身影在店堂和厨房穿来穿去……

我们即将奔赴各自的生活,相互都在心里道一声珍重再见。

在我回到重庆后几个月,又闻何姐的店被评为年度群众票选洛杉矶川菜第三位。

时不时回忆起那餐饭,那场相逢重质重量,心里不由十万分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