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k来接我的地方,在灯火辉煌的明洞,最多时尚人群聚居地。一帮人在门外等着牛排馆的空位,我把包放在地上,等Park.
乍暖还寒的夜里,踏上韩国的第一夜就迷失了方向。
穿过霓虹,穿过舞台上强烈的韩舞,他们摇动年轻的手臂,眨着好看的单眼皮——穿过地铁的一个隧道,3分钟,一个窄的上坡以后,就到了Park的汽车旅馆,那份安静又不相信这里是明洞了。
第二天的汉城开始下雨,这一天没有任何的节目和安排,只是闲逛。地铁口一个老妈妈在卖米糕,她盘腿席地而坐,米糕颜色和品种多达近10种,而从她身边匆匆而过的女子,穿着短的牛仔夹克里面是长的花紫薄纱衣套灰粉色紧身中裤黄绿条纹及膝袜子大红球鞋。老妈妈亮的是米糕,小女子亮的是自己,各有动静。
我喜欢那些鲜艳而粉嫩的颜色无比自信地堆砌在一起,这个着装女子的心态是极度开放的,接纳所有的美丽来装扮自己。
居然找到一家换钱小店,汇率比机场银行都高出很多,一下就感觉自己赚了很多钱。
问题出来了,不是所有的人英文都象Park那么好,或者说几乎没有好过他的,我想表达的地方不知道它的韩语发音,而使用英语他们又摇头。为了一张去釜山的火车票,语言上历尽艰辛。乐天12楼可以预售,这个信息耗费了1个小时的时间去达成。
韩国之旅刚刚开始,所以一切是没有退路的。而这样艰难地寻找一个又一个目的,我害怕自己会终至失语。
这是某种意义上的流放,游离于母体和母语,在陌生之地与人们相互猜测。这种猜测费力而善意。
所以,跟华华说我们会不会看着满街的食物而被饿死?不知道每一种食物究竟是什么,华华一直问他们这个Jojo be到底是什么啊,他们说就是Jojo be呀。那就冒一次险吧,5分钟后端上来是一碗非常漂亮的疑似芝麻糊的东西。
伊说流利美式英语,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标准的语法和发音让她所向披靡。但是有什么用呢,仍然只能换到芝麻糊。
雨忽大忽小,而全亚洲最前沿的时尚信息和元素就在明洞阡陌交错的巷子里。所有的物品都具备吸引我的姿态。那一枚晶亮而剔透的浑圆戒指,那只镂空着一张笑脸的汤匙,还有拧成9条丝的手工戒指,很像吴哥的树洞,遍寻不得却在这里突然地看到,对峙良久,放弃下手。
橱窗里四个模特儿所有的服饰完全不重复,加起来应该不下30种颜色,无比妖冶令众人驻足,我的眼神胜利地流露出成熟女性的光芒:你可以摧毁我的视觉,但是不能摧毁我的钱袋。
开始对这种流放着迷,它会带来的出其不意。
明洞参鸡汤在这些繁华资讯的背后更狭窄的一条巷子的2楼。
仿佛在一架一架明亮的衣橱缝隙邂逅到的一方质朴,却透着脚踏实地的华丽。
下午已经过了饭点,人不多,落座点单,不用招呼寒暄,只拿一张单子过来,指着图片:这个……话音未落,服务生就旋即离开。后来我才明白了这个转身的意义,真的只用指一下就可以了,一份参鸡汤,会附送很多东西。
送开胃小菜,人参酒。参酒淡香,轻啄一口都热气上涌,简直欲罢不能。急忙推说本来就阳气足,力劝华华多喝点。
一只黑色汤煲滚烫着上来,里面雪白浓汤一直沸腾着,2分钟渐渐平息后,看到一只完整童子鸡,开始动筷。
吃到一半,用筷子刺开鸡腹,藏有雪白的糯米,板栗红枣各一,另附来历明确高丽参一支,简直晕倒,这算物价高?不到100元人刀就给了整只参待遇。
那个刺破鸡腹的过程,我想到一个人的软肋。
一个人的软肋,就是害怕这样开膛破肚方显真章——我们做朋友,非要这样才能肝胆相照的时候,我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在这个安静的食堂一样的地方,吃得自己有些怅惘。
出来华灯初上,银行证券写字楼里的白领蜂拥而出,他们约着来这里吃串串。
串串种类从年糕、血肠到鱿鱼,从荤到素。都是一支筷子大的木签子串好,点好就开始炸和煮,裹了辣酱,这一切好像都没什么特别,唯一特别的是姿势,全部围着摊站着吃,还喝小绿瓶——站立姿态,穿职业装吃串喝小杯烧酒,真的是很有型。
在一个烤鱿鱼的摊要了一小块干鱿鱼,老板利索地轻轻烘烤,趁热快速撕成条,扯了一张彩色的铜版挂历纸来盛装成品,我和华华对望了一下,接了过来,相互鼓励说:吃吧,入乡随俗,旧挂历无毒。
一边走,一边拿出我们随身背的真露。南大门与明洞的距离很近,步行不小心就去了。
别于明洞的前卫时尚,南大门的物品更多微妙内心关照,随意又精致的日用品,专门瞄准我们这种头脑发热的家庭妇女。
成堆卖闪亮的发夹,光芒迷眼。
基于南大门货品的性价比与东大门和明洞比都只居中,此次行程没有在南大门大开“杀戒”。
反倒爱上南大门的大排档,正好一场春雨中,把整个排档走了一遍,最后选定一家老板娘勤劳又媚态,整齐码放的食物,你的眼光每到一处,就告知做法和价格,内外无欺的那种。
全天下的大排档都一个样,亲切和善的模样,简单的桌椅、篷布、各种遮风避日的伞。韩国的大排档多一款气化烤火炉,整个篷内温暖如春,每两三桌共享一只这样的火炉。
落座是免费赠送的蛤蜊汤,温热无限量提供。
所谓早春的寒气,在这个篷里荡然无存。
对长寿米酒早就垂涎三尺,绿色聚酯瓶,倒出来入一次性小杯。我们随便找了一桌,胡乱点了些吃的。
米酒醇厚带少许气泡,微微酸甜,
年糕、大肠、肉串,没有一次爆发性地要,因为华华想跟老板娘多打交道。
她说:这种女人最可爱,热情、努力,同时你看她跟熟客之间那种似是而非的亲,真是难得的修炼。
揶揄她:你是馋人家的媚与勤吧。
来了三个小伙子,人高马大的帅,在摊前站了半天也不知道吃什么,跑来看我们的餐桌。
赶紧双手一摊:我不是韩国人。他们吐舌头:我们日本来的。
哎,都是黄皮肤,在这样的大排档前更是消失了种族。
这个时候,华华说了来韩国的第一句跟影视有关的话:真像韩剧。
准备开始迷韩剧,不过先让我迷上这大排档。
米酒和蛤蜊汤交相辉映啊,时不时有人从棚外走过,很近,隔着篷布只能看到剪影。我们碰碰杯,对着篷布外的陌生人举杯:哈罗!干杯!
又哈哈地笑成一团。
回旅馆的路上人却愈发清醒,过地下通道,上坡,如果Park还在,就跟他说几句感人肺腑的话,他用唯一会的一句中文跟我们说:晚安!